还有点儿事。谢谢。”她也搞得跟真的似的。她倒是很想来一顿大餐安慰一下自己,这些天在剧组都是盒饭,回家也是随便凑合一下,觉得很多年都没吃上一顿像样的红烧肉了。几年前,那会儿还在上海,没现在这么潦倒,她跟朋友说,女孩子要是想吃红烧肉了,那一定是馋得眼都绿了。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吃顿红烧肉呢。王琦瑶决定,如果可乐姜汤能阻止这场感冒,她就一个人找个湖南馆子,结结实实来一碗“毛氏红烧肉”,吃个嘴角流油,脑满肠肥,直到把自己恶心死。
她们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。得承认,她还是受了点儿刺激。这个CoCo,本名李红娟,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北京市区的,但是郊区也是北京的郊区,她大可自称老北京。谁能说在平谷山区长大的就不算北京人?至少她那河北腔比王琦瑶的上海味咬舌头普通话离京腔更近些。在她们那个圈子里,如果真有那么个圈子的话,京片子的确比普通话好使。在宿舍里大家都努力让舌头打卷儿,卷儿越多越好,是个字都要追加上一个儿化音。没有儿化音,发音的时候舌尖的力量跟不上,那你离北京就远了。
在她们宿舍里,四个人中王琦瑶家离北京最远。这种地理状态也符合她们在宿舍的心理位置。李红娟家最近,“老北京”嘛,次之是唐山人,再次是从德州来,张嘴就一口扒鸡味。上海距离北京跟王琦瑶的口音与京腔的距离一样远,远得一个在中国北,一个在中国南,中间既隔了黄河又隔了长江。但是这不妨碍她们与其他同学一起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聚到这里,准备吃语言和艺术这碗饭。一切都可以改变,不就舌头上的那点事儿嘛。比如现在,王琦瑶的普通话,包括京腔,显然比一般人都好。她曾对着镜子苦练几个月,最后累得舌头都卷不起来,照镜子时看见牙齿就开始犯恶心。有时候她都不敢想象,自己的祖上竟然是清廷的王爷,是可以在北京城里吆五喝六提笼架鸟,养一堆小妾嫖一群女人的主儿。这么顺下来她就是格格,难道语言的天赋就一点儿都不遗传吗?关于她是格格这件事,至少他们家里认为是千真万确,如果不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,她名字前面应该是爱新觉罗?琦瑶。可是造化弄人,说来话就长了。总之一句话,来之前父母交代了,去北京发展,好,这还是一次伟大的寻根之旅。
她们学校的名字很好听,中国艺术学院。中国的,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名头了。王琦瑶就是冲这么个国字号来的。在上海时,辅导她的老师说,中央戏剧学院、北京电影学院也很好,可你考不进去,那就它了。她就进了这所学校的广播影视艺术编导班。有一场入学考试,她考试结束时候计算了一下,就算把她所有答出来的问题都算对,也只能得五十三分,但最后得到的成绩是九十二分。两者如何换算,她一直没搞懂。分到一个宿舍后,听她们三个谈论那次考试,个个都是九十二分,轮到她交底,她理直气壮地说:“我,九十五分。”因为在她看来,一口歪歪扭扭唐山味普通话的大屁股妞肯定考不到五十三分。
她们都是一个学校的,没毕业很多人就散伙了,原因是中国艺术学院迟迟不发毕业证,以各种借口延长学制,比如,你们早就知道,这个班并非全国统招,所以很多手续没能及时到位等等。但是每个学期都要缴纳一大笔费用,费用之高,念完三五个北大都没问题。毕了业也没意义,毕业证遥遥无期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。与其待在学校里昂贵地等,不如咬牙跺脚离开了去发展。干影视这一行,又是女人,靠的是如花似玉的青春,晚了别抱怨没赶上好时机。可是为什么同样没拿到毕业证,她,CoCo,李红娟,就能在下雨天坐在宝马车里,黑嘴唇一点儿都不受风吹雨打;而她王琦瑶,被灌了一脖子水后,还得屁颠屁颠自己去超市买可乐煮姜汤呢?凭什么?想当年,我王琦瑶也是上海电视选美大赛的第十三名,如果不是有猫腻,有人暗箱操作,我就是梦游时上场,也能打进前十名。这什么世道啊!
说来话长,王琦瑶在来北京之前的确是风光过一阵子的。虽然说现在选美大赛眼看就要像卡拉OK大赛一样普及,但你得承认,能够在上海参赛,并且一轮轮过关斩将,还是有点儿道行的。你要知道参赛的都是哪些人,你就明白就算是第十三名,也是相当不容易的。参赛的有上海很多所名牌大学的女生,甚至有几个已经念到了研究生,而王琦瑶仅仅是个中专毕业的。当然,最后中专学历也成了她落败的原因,评委说她学历不够,难道学历不够等同于素质跟不上?反正她在上海的电视、报纸以及全国人民的嘴上高频率地出现了几个月后,还是渐渐消失了。评委还说了一个理由,就是普通话,某些被潜规则了的评委认为,她的普通话说得有点儿惊险,时刻让人担心会咬了舌头。这就是现在的选美大赛,连参赛选手舌头摆放的位置都要管。只能理解为,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
在她停滞在第十三名之前,媒体还是相当看好她的,好几家企业、影视公司和好几个老总包括某几个政府官员,都通过各种途径向她示好,希望大赛一结束就签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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