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论语堂前初见,一眼心倾
洪武十四年的春阳,透过文华殿的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殿内檀香袅袅,太子朱标端坐主位,几位皇子分坐两侧,目光齐刷刷落在阶下那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身上。
此人正是翰林院编修赵祁楠。他今日奉命为皇子们讲《论语》,站姿如松,面容清俊——剑眉斜飞入鬓,鼻梁挺直,唇线分明,尤其一双眼睛,望向众人时带着温和的笑意,竟比殿外的春光还要明亮几分。
朱沐瑾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,躲在殿后的屏风后。她昨日听李德全说“父皇召了个俊俏编修来给哥哥们讲课”,心里好奇,便缠着马皇后要来看。此刻隔着雕花屏风,她偷偷探出头,目光刚落在赵祁楠脸上,手里的玉佩“咚”地撞在屏风上,惊得她赶紧捂住嘴。
——这人……怎么和当年雨夜里那个想拉她一把的男生,有几分神似?
赵祁楠已开始讲“学而时习之”,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,解释得深入浅出。讲到“有朋自远方来”时,他忽然抬眼,目光扫过屏风方向,似是察觉到那里有人,却只是微微一笑,继续说道:“所谓‘友’,不在身份高低,而在心意相通。譬如山间清泉,虽无江河之名,却能润万物……”
朱沐瑾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。她见过京里不少勋贵子弟,要么像三哥朱棡那样咋咋呼呼,要么像某些文官之子那般酸腐木讷,从未有人像赵祁楠这样——既有读书人的温润,又带着股说不出的磊落,连讲经时的样子都让人移不开眼。
她想起去年在报恩寺,那个蹲在墙根喂猫的青衫公子。当时他正给一只瘸腿的小猫抹药膏,指尖轻柔,阳光落在他发顶,和眼前的赵祁楠重合在一起。原来那时见的,就是他。
“……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悌也者,其为仁之本与?”赵祁楠讲到此处,忽然看向朱标,“太子殿下仁厚,常为百姓请命,正是‘务本’之举。”
朱标颔首浅笑,朱樉、朱棡也听得专注。屏风后的朱沐瑾却没心思听了,满脑子都是赵祁楠方才的眼神——那笑意里没有谄媚,没有敬畏,倒像是在看一个平等的朋友。她摸了摸袖袋里的暖玉,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。
讲经结束后,赵祁楠躬身告退。朱沐瑾等他走出文华殿,立刻从屏风后钻出来,差点撞到朱标身上。
“妹妹怎么在这?”朱标诧异。
“二哥,”朱沐瑾拽着他的袖子,眼睛亮晶晶的,“方才讲课的那个赵祁楠,你认识吗?”
“是徐太傅举荐的人才,学问好,性子也温和。”朱标想起赵祁楠讲经时的从容,“怎么了?”
朱沐瑾咬着唇,脸颊泛红:“我……我觉得他不错。”
朱标一愣,随即明白过来,失笑:“你这丫头,才见一面就……”
“不是的!”她急忙辩解,“我去年就见过他,他对小猫都那么好,定是个良人。而且他讲经时说‘友在心意相通’,父皇不是让我自己挑吗?我就挑他了!”
说完,不等朱标反应,她转身就往乾清宫跑,裙裾扫过廊下的风铃,叮当作响,像极了她此刻雀跃的心。
乾清宫里,朱元璋正对着奏折皱眉,见朱沐瑾风风火火闯进来,把笔一搁:“又怎么了?”
“父皇!”朱沐瑾扑通跪下,却仰着脸,眼神亮得惊人,“儿臣想好了,要嫁赵祁楠!”
朱元璋愣住了:“哪个赵祁楠?”
“就是今天给哥哥们讲《论语》的那个编修!”她急忙说,“儿臣看他人品好,学问好,性子也好,父皇不是说让儿臣自己挑吗?就他了!”
朱元璋盯着她看了半晌,忽然想起今早马皇后说的“孩子心里有数”。他摸了摸下巴,想起赵祁楠的履历——寒门出身,凭科举入仕,没攀附过任何勋贵,徐达、常遇春这些老兄弟也提过此人“清正”。
“你可知他出身?”朱元璋故意板起脸,“他可不是公侯子弟。”
“儿臣不在乎!”朱沐瑾梗着脖子,“儿臣要的是心意相通,不是金枝玉叶!”
这话倒让朱元璋想起当年自己娶马皇后时,她也是这般不管不顾。他忍不住笑了,刚要说话,却见马皇后从殿外走进来,手里还拿着串刚摘的葡萄。
“陛下,瑾儿这是……”马皇后故作不知。
朱沐瑾又把话对马皇后说了一遍,说完眼巴巴地望着两人。
马皇后看向朱元璋,眼底带着笑意。朱元璋清了清嗓子,慢悠悠道:“这事得查查。若那赵祁楠真如你说的那般好,又无婚配……”他顿了顿,看着女儿紧张的样子,故意拖长了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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