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安晏的烛火还亮着,隐约能听见翻动书页的声音。他忽然很想知道,安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,被无数的谜团和算计缠绕,无法安睡?
迷迷糊糊间,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雪夜。安晏将他从刑场带回王府,用温热的帕子擦去他脸上的血污,动作算不上温柔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。那时他以为,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,却不知这港湾本身,就是最深的漩涡。
船在江面上缓缓前行,载着满舱的寂静和两人之间不明的牵绊,驶向那座即将掀起更大风浪的京城。
船抵京城码头时,已是一个晴朗的午后。
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,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码头上往来的行人很多,挑着担子的商贩、行色匆匆的旅人、穿着官服的差役……喧闹的人声里,藏着这座帝都特有的繁华与浮躁。
沈彻跟着安晏走下船,刚踏上码头的青石板,就感觉到几道不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。有好奇,有探究,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。他微微垂下眼帘,将那些目光隔绝在外,指尖却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那卷从江南带回的供词。
安晏显然也察觉到了,却仿佛毫不在意,只是对身后的秦武吩咐了几句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秦武点头应下,转身带着几个侍卫匆匆离去,想必是去处理江南带回的人证物证。
“回府。”安晏淡淡说了一句,率先迈步往前走。
沈彻跟在他身后,保持着半步的距离。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,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他看着安晏的背影,玄色的衣袍在人群中格外醒目,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,仿佛脚下的青石板都在为他震动。
这个男人,无论走到哪里,都自带一种无形的气场,让人不敢直视。
回到摄政王府,庭院里的玉兰开得正盛,洁白的花瓣缀满枝头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。只是那份清雅,却掩不住府里悄然滋生的紧张气氛。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,说话细声细气,连呼吸都仿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“你先回听雪院歇息,倒倒时差。”安晏在岔路口停下脚步,对沈彻道,“晚些时候,到书房来。”
“是。”沈彻应了一声,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。
听雪院的景致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,只是院角的那棵梅树,抽出了嫩绿的新芽。小禄子正指挥着下人打扫房间,见他回来,脸上立刻堆起笑容:“公子回来了!可把小的们想坏了!”
沈彻笑了笑:“辛苦你们了。”
“不辛苦不辛苦!”小禄子连忙摆手,“公子一路风尘,快进屋歇歇,小的这就去让人备热水。”
沈彻走进房间,卸下身上的行囊,将那卷供词小心翼翼地收好。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,看着院外的玉兰树,思绪却飘回了江南。那半个月的相处,他与安晏之间的关系,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。安晏不再像以前那样,对他只有冰冷的命令和敲打,偶尔也会流露出几分……像是“人”的温度。
只是这份温度,太稀薄,太易碎,让他不敢轻易触碰。
傍晚时分,沈彻来到书房。安晏正站在窗前,望着庭院里的玉兰树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,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,竟显得有几分柔和。
“来了。”安晏转过身,手里拿着一封奏折,“这是本王拟的,关于江南盐运案的处置方案。你看看。”
沈彻接过奏折,仔细看了起来。安晏的字迹凌厉洒脱,一如其人。奏折里,他详细陈述了盐运案的经过,列举了三皇子和周明远的罪证,请求圣上严惩。只是……对于那些牵扯到三皇子党羽的官员,却只字未提。
“义父,”沈彻看完,有些不解,“为何不将那些党羽一同揭发?”
“一网打尽,会惊动太多人。”安晏走到书案后坐下,拿起茶盏,轻轻吹了吹浮沫,“朝堂就像一张网,你动了其中一根线,整个网都会震动。三皇子只是其中一个结,先把这个结解开,看看后面还连着什么。”
沈彻明白了。安晏这是在步步为营,不想打草惊蛇。
“那……圣上会准吗?”他问。当今圣上虽已登基多年,却一直忌惮安晏的权势,未必会轻易同意严惩三皇子,毕竟三皇子再怎么说,也是他的亲生儿子。
“会的。”安晏的语气很肯定,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,“因为本王手里,还有他不得不准的理由。”
沈彻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,忽然意识到,自己对安晏的了解,还是太少了。这个男人的棋盘,远比他想象的要大。
“对了,”安晏像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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