派对收尾得有些潦草，但仍温暖得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气球已经半瘪，奶油残渣还沾在塑料盘边，彩带从栏杆垂下来，摇摇欲坠。李云祥最后一个走下天台，拍了拍沉香的肩膀：“二哥就交给你了！”

    沉香点头，看着众人离去。等天台再次归于安静时，他才发觉手上那张回礼小卡片被汗湿了一角。

    “风大了。”杨戬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，指尖轻轻拂过他肩头外套的褶皱，“该下去换件衣服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，我想再呆一会儿……”沉香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。

    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，接着是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轻响。杨戬绕到他面前，月光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流淌。他嘴角噙着一抹沉香再熟悉不过的笑意，却比平日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柔软。

    “你准备了很久吧？”

    沉香垂下眼睛。“嗯。”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“结果一开始全毁了，连蛋糕都炸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但你还坚持补上了？”

    少年没有回答，只是耳尖突然烧了起来，在夜色中红得几乎透明。“今年的生日比往年都要热闹，”杨戬的目光在那抹红色上停留了片刻，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。

    “我很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，沉香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。沉香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猛地收缩了一下，又迅速膨胀开来。他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一阵突如其来的夜风掀起了杨戬鬓边那缕总是固执垂落的碎发——

    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。

    沉香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倾身向前。杨戬身上特有的冷香混着奶油的甜香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沉香？”

    没有回答。少年只是闭上眼，将唇瓣极轻、极快地蹭过那缕随风飘舞的发梢上。

    像吻了一缕月光。

    恰在此时，一朵金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响。紧接着是第二朵，第三朵……无数光点在天幕上绽放，将两人的轮廓镀上流动的色彩。杨戬错愕地睁大眼睛，瞳孔里倒映着漫天华彩，以及少年近在咫尺的，有些慌乱的脸庞。

    “我、我去收拾蛋糕盒！”

    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撞碎满地彩光。杨戬愣在原地，指尖无意识地触碰那缕被吻过的青丝。

    半晌，他轻唤了一声：“沉香。”

    背对着他的少年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杨戬缓步靠近，月光在他身后拖出一道修长的影子。当他从背后贴上来时，沉香整个人都僵住了——舅舅的胸膛温暖而坚实，隔着衣料传来有力的心跳。杨戬的双臂温柔地环住他，指尖在腰间轻轻交叠，带着几分珍视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以后生日，”杨戬将下巴轻轻搁在沉香肩头，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廓，惹得少年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，“你都这样陪我过吧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夜风悄悄偷走了沉香的回答，但杨戬感觉到了。因为少年点头时，睫毛扫过小臂的温度是那么的烫。

    楼梯口的风铃忽地发出一声脆响。像是谁在这个夜晚，悄悄遗漏一拍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