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象无形曾国藩

第一章 荐今亮出山 为亡母洗足(5/6)

冲,祖父就葬在八斗冲。八斗冲原名八斗牛,说是该地气势状如八头牛抵角的情形。这里有曾家早年置下的一百二十几垧田产和十几垧山坡荒地。小时候,祖父星冈公带曾国藩捕鸟的地方,就是这里的山前山后。

    来到八斗冲,望着这里的山山水水,曾国藩一时心潮澎湃、感慨万千。

    居京十几年,涟滨书院和岳麓书院的部分同窗他淡忘了,县学的个别秀才有几位他也记不得面目了,但爷爷带他捕鸟的章章节节他却记得清清楚楚,包括爷爷的一笑一颦,一动一作,想忘都忘不了。

    一晃儿,自己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,儿子纪泽也已十几岁,可他却从不曾带儿子来这里捕过鸟。儿子纪泽也很懂事,小小年纪,竟然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京里做着大官,携子捕鸟有伤风雅,所以从没有要求过。

    祖母故去时,他在家住了十几天,每天除了接待亲戚就是外出访友,竟然没有想到单独陪儿子玩上一天!

    每次吃饭,在荷叶塘也好,在京师也好,他时不时地便能从儿子的目光中感觉到渴盼、希冀。

    每当这时候,他就像下了最后决心似地对自己说:“明日,无论多忙,都要带儿子玩上一天!”

    就是这个小小的心愿,他竟然直到今天都没有实现!自己欠儿子的太多了!实在是太多了!

    一想到这些,他的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地悔意。

    如今好了,自己的官身终于卸掉了。他不仅每天可以陪儿子玩,还可以大张旗鼓地带儿子到野外捕鸟!

    田里有人在做着农活,或拔草,或松地。不用问曾国藩也知道,这些都是曾家的帮工们。

    曾国藩冲着他们招了招手,也不知他们看没看见,照样各干各的活路。

    到了八斗冲祖父的坟前,曾国藩让南家三哥和王荆七把带来的供品摆上,自己跪下先化了几张纸钱,又磕了三个响头,这才爬起身,为母亲寻察茔地。

    曾国藩往起一站,却忽然感到头嗡的一声做响,两眼跟着一花,哇地便吐出一口鲜血来。

    南家三哥和王荆七急忙把曾国藩架住,慢慢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。

    曾国藩喘息了好半天,脸色才有些回转。

    他靠着王荆七坐了一会儿,直坐到两腿有些发麻,这才扶着南家三哥慢慢站起身;被风一吹,却又险些栽倒。

    “三哥呀,”他把着南家三哥的肩头,感伤地说:“做了十几年的京官,没为百姓造一丝福,没为朝廷分一丝忧,倒给自己添了不少的病症——我这身子骨,可是让这京官给毁了!”

    南家三哥道:“大少爷呀,您老打小就身子骨弱,回来又没好好歇一歇。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啊!”

    王荆七这时也道:“大少爷呀,您老的大名,全湖南都知道呢!您说,您老怎么连侯爷都敢审呢?”

    曾国藩长叹了一口气,感到浑身有了力气,便不再说话,兀自放开南家三哥的肩头,开始为母亲踏察茔地。直到回转,也没回答王荆七的话。

    曾国藩虽不信风水一说,但是对这方面的知识还是了解的。阳宅讲求三不受三受:不受水气,不受风气,不受穷气;受天光,受人光,受富光。阴宅注重三有三无:有远山,有活水,有大树;无蚁穴,无死土,无恶兽。

    按着这几点要素,曾国藩踏察了两个时辰,才在下腰里后山内的一片撂荒地选定了一块地皮。这块地皮距祖父茔地的八斗冲二里半地,居八斗冲的右侧,和祖父的坟茔遥遥相对。站在这里,眼能望到虎头山,脚则登着长年流动的藏龙河,右边是方方正正的一片树林,左面便是祖父的高大坟茔。

    曾国藩随手抓起一把土来,见土里有沙,沙身含色、含光、含亮,证明透风、透气、透活力。

    曾国藩让南家三哥按着方位插了竹签,又交待王荆七,尽快着人到这里为母亲打墓。

    王荆七一一答应。

    走在回家的路上,曾国藩忽然问王荆七:“荆七呀,我路过城关的时候,在点将台,看见许多人在操练、演习,是谁召集的呀?”

    王荆七先是一愣,接着便释然,道:“您老说的是县的团练吧?——是巡抚衙门委派朱父母,朱父母又委派罗相公、刘相公几个人搞的,说是保护县城呢。对了,府上老爷不仅是挂名团总,国潢二少爷还是实缺的副团总呢!怎么,大少爷不知道吗?湘乡县的团练是全湖南最好的呢!”

    曾国藩愣了半天才醒过腔来,他边走边道:“怪不得我没看见罗山和孟容,原来他们在忙大事啊!——可我看他们操练,拿刀拿棒拿斧头,也不成个样子啊。这些人打长毛,不是白白送死吗?”

    王荆七慌忙道:“大少爷,这种话您老人家说行,乡下可是没人敢说。上些日子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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