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面都没来得及见,只一封简短的书信,熟悉的笔墨,能把他眼睛刺痛了。
那时候,他甚至没能赶回去参加一场葬礼,窝囊啊!
心里一颤,手里的唢呐跌在大理石板上,吃饭的家伙裂开了,自己个儿颓废在家里躺了半个月,今天这一梦醒了。
梦着柳爷了,孟鹤堂心里高兴着,肯定是柳爷知道我想他了,那我不能让柳爷看见我这个样子,他最不高兴我这个样子。
柳爷是个大家,留在好地方原来是享福的,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大群亲戚,争着抢着要给他养老,还要把他这个捡来的踢出家门,他用得着踢吗?如果不是柳爷在,他不会想踏进柳家大院儿半步,从前是怎么熬过来的,他清楚着呢!
所以这么多年,家里早就掐断了他和柳爷的联系,想见,做不了主。
这日,他照旧吃完盒饭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瞧了一阵儿,等着眼前的天花板渐渐变得模糊,他才意识性的照例睡过去。入睡很快,恍惚间,他似乎听到了柳爷的咳嗽声,在黑暗里循着柳爷的咳嗽声,他竟然真的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柳爷。
真的,是临死前的柳爷。
他自己都吓到了,照理说做梦是不会有自我意识的,但那时候,他清清楚楚能听到自己的内心“这是梦?”
“爷爷~爷爷~”他二话不说,也不顾是什么,径直冲到了柳爷面前,“爷爷,你没事儿吧,我喂你喝水~”
他看柳爷咳嗽得厉害,慌张的倒了一旁的水,扶起柳爷递到他的嘴边,“来,爷爷~”
柳爷咽下那碗水,平复了一下心绪,双手紧紧的攥着他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,但他纹丝不动,也不觉得疼,心里的担忧和慌张,盖过了一切。
“爷爷,您说,我在呢,我不走~”他小心的抱着柳爷,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安慰着他。
“咳咳~呃~”柳爷已经不能说出话来,只能在孟鹤堂手里比划,一笔一划,嵌进他的心坎。
“爷爷~我都知道~~”爷爷说想他。
“唔咯~”
……
过了一会儿,柳爷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,他支支吾吾的终于吐出了几个字,“他们—要—到了——”
孟鹤堂并没有细问“他们”是什么,他怕爷爷喘不上气来,只是耐心的看着他所有的小动作。
在这之间,柳爷突然将胸口的一本册子紧张的塞进孟鹤堂怀里,末了,还神秘兮兮的四处瞅瞅,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。好像知道什么都没发现的时候,才终于舒了一口气,面色也变得平和了些,渐渐的,更加平和,再然后,连气息都没有了……
空气中,开始有诡异的声响,这声响,他太熟悉了……
荒唐了半个月,孟鹤堂打算今天去剧场瞅瞅,物质和精神,总得有一样在线。
翻了半天钱包,找不到零钱,干脆开了个app给自己打了一辆滴滴,随手就把手机关上了,下楼去等。
小区门口有卖煎饼的,随手要了一份,一个人缩在路边,就着热气开啃。那模样,再来个盆儿,就更加形象了。
他也顾不着,眼下没什么事是最重要的,出去和商老板谈一谈,然后就等新物件儿到手,日子不还是得过嘛!
他不是个急性子,但眼见路过的车流越来越少,人越来越多,有的干脆还折回来递给他一把雨伞,一脸写着“坚强活下去”,让他不得不想催一催接单的师傅。
掏出电话,就着上面显示的订单信息打过去,对方接得很快,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从屏幕中散发出来,不屑中略带凶狠。
“你干啥呢找事儿不是?”
“那个—师傅你什么时候能到啊?”
“我在吃鸡没空接你,你取消订单吧!”
“你不怕我投诉吗?”
“报警也行。”
“嘟嘟……”
“喂???”
电话那头传来忙音,已经被挂断,独留孟鹤堂一个人站在阴雨绵绵的街头,弱小可怜。
手里的伞默默的自己撑开,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失恋找痛快的傻缺小学生,没错,就像个傻子。
大数据这么发达了吗?能把霉运通过互联网无限传播?最近遇到的都什么事儿,我跟客服冲煞?
算了,这么煞气不适合享福。孟鹤堂转过身,干脆扫了一旁的一辆共享单车,一把抹了上面的水渍,手里捏着龙头和那把施舍来的伞,二话不说灰溜溜就往剧场蹬。
屁-股下有一阵凉气穿透心胸,一路打着哆嗦,就着小雨,坚强的到达了剧场。
还好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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