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是与不是又是如何?徐鱼是我,徐鱼也是所有人。那是理想干涸后躺在沙滩的咸鱼罢了。”
“既然干涸,何必坚持?”
“虽千万人,”徐鱼指天,星汉灿烂,“吾往矣。朝闻道,夕可死。”
“是吗?”
“是啊。如果你想看,那就一直看吧。看我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。”徐鱼笑,如同孩童,“但现在,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。”
颜然颔首,转身回去。
徐鱼注视着她的背影,笑了笑,又转过身去,缓缓吟道:“燕子不知春事晚,一汀烟雨杏花寒。推杯换盏肆意过。人得意,星正明。斗挂苍山四千顷。 花焚玉碎复几忆?唯见长江三万里。把酒问春春不语。人失意,了无迹。小园落红香满径。”
万古月色如旧,只是人已非人。
徐鱼也感觉有些疲惫,打算叫冥祺交换守一下。
就在他迈步时,一道笑声响起:“天朗气清,星高月明。值此良辰美景殊为不易,为何唉声叹气?”
徐鱼骤然回头,一步迈出,面前已经是不同的景象。只见四野茫茫,白衣苍狗。千万般气流变化无穷,在他身边、头顶、脚下流过。
“古来云海茫茫,道山绛阙知何处。人间自有,赤城居士,龙蟠凤翥。清净无为,坐忘遗照,八篇奇语。向玉霄东望,蓬莱晻霭,有云驾、骖风驭。”目睹此景,苏轼的《水龙吟》不由得脱口而出。
“妙妙妙。景虽是与其不符,神韵却是远远溢出。”不远处传来轻笑。
徐鱼这才看见,数步开外,一桌两凳一人。那人身穿玄袍,朝徐鱼招手笑道:“来。”
徐鱼缓缓踱步到桌前,桌是石桌,凳是石凳。但人。
说实话,他看不清。
从未见过这样的人,明明大大方方的坐在面前,但徐鱼说不清也回忆不起关于他的任何细节,只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。
徐鱼看着他,缓缓道:“应邀而来,却又不知主人有何款待?”
玄袍人开口,声音如鸣佩环,又似金声玉振,令人心中仿佛注入一道清泉:“我观阁下,见猎心喜。常言道:‘酒逢知己千杯少’。然我生时,未曾有酒。我也并非那贪杯之人。以茶代酒,未必尽欢,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嫌,若被人得知不免落了个笑柄。”
玄袍人摇头,抚掌道:“罢罢罢,思来想去,也听闻阁下之事迹,便舍脸设局,应邀阁下对弈手谈,也算得天地之乐。”
“那便如阁下所言。”徐鱼亦无异议,心里面却天翻地覆。
“不用暗自使力,”玄袍人好笑,“这并非幻境。”
徐鱼一时愣住。
“阁下博文广见,可谓一时无二。难道就没有听过改天换地,以虚化实吗?”
徐鱼不敢置信。
如此可怖可惊的伟力何时在人世间出现过?
他又想到古籍里的一个典故:宋代国手宗师刘仲甫在骊山脚下遇仙人骊山老母,只三十六招胜负便知,方知自己前世为唐代王积薪。
眼前此情此景,莫不真是那桃源之中,烂柯遇仙?
“希望不要梦醒时刻,斧柄朽烂。”徐鱼凝声道。
玄袍人不答,长袖于桌前一挥,黑白两只棋盒,纵横十九道尽数出现。他将手从长袖中探出:“阁下执黑还是执白?”
徐鱼蹙眉,犹豫半晌,伸手朝黑子棋盒抓去。
围棋一道,执黑先行,好比切磋武学,执白者通常是高手或是名家,会让对方先行。玄袍人深不可测,徐鱼有意避让,意图看出对方虚实。
“阁下确定要执黑?”玄袍人轻笑,“万一我远不如你岂不是贻笑大方?况且此处之争也是争,一味避让,岂不是未战先怯?”
徐鱼手放在棋盒上,默然不语。
“阁下现在可以看一下自己的模样。”玄袍人手一挥,一面水镜出现在徐鱼面前。
徐鱼看到镜中人时,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。
那般模样,已是许久未见了,就连自己对其的记忆,都早已模糊起来。
“世事纷扰,是好是坏?半生走过,是否一如是当年那般所愿所想?”看到徐鱼的表情,玄袍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徐鱼闭目,长长出一口气:“我自出生,自负不弱于任何人。负笈游学,提剑在手便知天下无敌。奈何世事难料,并非只有修行一途,故此遭劫。但就算修行,依然会有那般超凡存在,屹立于百代万世,任何传奇神话,在其面前不过土鸡瓦狗。”
“但,”徐鱼睁眼,神光四射,“我,何曾畏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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