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。”
“侯府的丫鬟,都在我母亲房里。”元旻舟凉凉道。
谢风华顿了顿,想着为一个头而去惊扰了元夫人,似乎也不妥当。她只能退而求其次,“要不你现在去街上找一个也行!”
“何必那么麻烦?你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?”元旻舟鄙视了她一下,“你就知足吧!本侯给你梳头,也是你千百年才修来的福气!”
谢风华很想翻白眼。
可无论她怎么说,元旻舟都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,说了几次之后,她也放弃了,乖乖地任他折腾着。
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,元旻舟才终于舒了口气,又教训她道:“你年纪也不小了,应该多去接触些正常的东西。别整日舞刀弄剑,那东西杀气太重,容易带坏你的脾性。”
谢风华顿时气结。
刚才谁还嫌弃她年纪小的?
她不赞同道:“侯爷,舞刀弄剑有什么不好?我姐姐……”
“这世上,也就只有一个谢风华。”元旻舟却打断她,语气淡淡的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他放下梳子,拿起梳妆台上的螺子黛,又给她画起了眉毛。
两人靠得极近,他的身子微微前倾,凑过来时能看到那双眼黑而明亮,倒映出她不自然的小脸儿。此刻,他抬手握着螺子黛,手指修长干净,隐约还能看到指间的薄茧。而眉毛处的感觉时轻时重,像是被羽毛扫过心尖儿,有点痒,又有点躁动。她感觉所有的思绪都被那力道牵引着,一下一下,也牵引出了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谢风华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交缠的温热气息,只觉双颊发烫,不自觉地闭上了眼。
她忽然问道:“侯爷,你怎么会这些?”
“无师自通。”
元旻舟手下不停,冷不防听到她一声嗤笑,忽然摇摇头,想起了那些旧时光。
这世上,哪有什么无师自通?
无非是不能诉诸于人的隐秘心事而已。
想起过往,他又有些恍惚,不免多劝了几句,“你姐姐就算了,可你年纪还小,还有无限的可能。你应该多去尝试一些未知的东西。”
“比如说?”谢风华下意识就问道。
元旻舟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,随即道:“比如说,多去尝试那些不曾接触过的东西。之后,你就会知道,粉色的衣服其实更显娇嫩,也不娘娘腔。黄色的衣服更充满活力,也不会亮瞎人的眼。诗词歌赋并非酸腐文人的专长,舞刀弄剑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乐趣。人生有那么多种可能,为何要把自己局限于某一种当中?你姐姐走上了从军之路,难道你就要跟她一样?”
谢风华细细咀嚼着这些话,若有所思道:“你觉得,我姐不应该从军?”
“不是。”元旻舟拿起一盒胭脂,淡淡道,“她这么选择,自然有她的理由。或是为了责任,或是为了功名。平心而论,她也做到了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功绩。可在我觉得,除了布阵杀敌,她还能去做更多有趣的事。除了建功立业,她还能去过另外一种自在的人生。只不过,我曾经想过给她另外一种选择,她却拒绝了。”
她活得很清醒,也早就料到最坏的结局,所以才会如此理智地面对他的感情。
理智得,让他无可奈何!
谢风华忽然睁开眼,喃喃道:“她早就习惯了……”
“可我心疼她!”
谢风华浑身一震,一动不动地坐着,忽然不争气地湿了眼眶。
十一岁背井离乡远赴边关,十二岁南征北战建功立业,十四岁平定西南威名远扬,十六岁受封元帅死守墨城,流着汗洒着血断着骨裂着心,一步一步,走上那万人景仰的高处。
甫一低头,才惊觉来路不可寻,故人已无踪,往事皆成梦。
那年下雪天驿站檐下蜿蜒悬挂的红灯笼,似生命长河里的血色长剑,一刀劈断了她与那个人的牵扯。那沟壑长而深,往后是不堪回首的破碎承诺,往前是尸骨堆积的喋血沙场,她背着剑,骑着马,自暴风雪中疾驰而过。
从此,背影萧萧,前路茫茫。
从第一次杀敌的手抖,到手起刀落的狠辣,她以为那是必须经受的成长。
——直到,他说心疼她。
从女扮男装混迹男人堆的羞耻,到踏步于众人肩头的坦然无惧,她以为那是最后的宿命。
——可是,他说心疼她。
这一句心疼与懂得,来得太艰难,艰难到她一想起便浑身颤抖。
她突然闭上眼,牙齿上下相击,发出格格的细音。那发自血液深处的颤栗,河水决堤般疯狂肆虐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再睁开眼时,一滴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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