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她们家,却是作为恩人的这一家人现在在抱头痛哭。
更奇怪的是,她也想哭。
全场唯一不动如山的,就只有呆坐着的外婆,她头发稀疏灰白,整个人已经苍老萎缩,曾经魁梧的身材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,她手握着外孙女,脸却朝着窗外,看着外头沉沉的暮色,浑浊的双眼带着粼粼的水光。
“外婆?”
“诶!”
艾珈擦了擦眼睛。
两家人别了外婆,带上大舅一起吃了晚餐,席间差不多就是艾爸爸和大舅跟“归国华侨”胡吹瞎侃现在祖国的遍地春风,虽然精通中文的就老太太和秦慕,但其他人也不是完全不懂中文,甚至两个外国大叔也懂点,他们牛头不对马嘴的侃大山,倒也宾主尽欢。
秦慕和艾珈两个晚辈自然坐在了一起,旁边坐着一个明显是“别人家孩子”的家伙,艾珈很不自在,从头到尾都没觉得自己和秦慕亲近过,倒是秦慕很随和,时不时的给倒饮料加菜,很是殷勤细致,被艾妈妈夸了一路。
艾珈苦啊,她也想夹菜表示表示,但每次一犹豫,事儿就让人办了,只能自认不伶俐了。
吃完除了大舅独自回去了,两家人竟然还相约在这个城市的著名景点逛夜景,车也不坐慢悠悠晃荡了过去,老太太走不动,直接就坐着轮椅,秦慕推着,艾珈陪在一边,三人一马当先。
大人们都落到后头继续起了晚餐未尽的话题,前头又安静了。
艾珈是最受不了冷场的,每当她给一个场景定义为冷场时,就是她脑子转速最大情商最高的时候,为了打破冷场,她什么都敢做,这次她就暗暗给自己鼓劲,小心翼翼的开头:“我,能问问,你太婆,额,的事……哦,是个,怎么样的人么?”
秦慕似乎毫不意外,他低头看看,轮椅中的老太太望着边上的湖景,显然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,便答:“我太婆啊,她是我们家的传奇呢。”
“她出生在东三省,以前是个特别潇洒的奇女子。”
“嗯,看得出来。”
“哈哈,可不是你看出来那样子,她是戏剧迷,和当时其他的少爷抢着捧戏子,会打架,还抽过鸦片。”
“哦!”艾珈惊了,“真,真奇女子。”
“后来她做得过火了,突然回过神,觉得自己不能一直那样下去,就自己戒烟,还考上了东北大学。”
对比前后,还真是神转折,这回艾珈真心佩服了:“厉害啊,戒了烟还考上大学。”
“她刚考进大学,就经历了九一八……说起这个,我还要去看看她提到的那个体育馆呢,她在那儿躲过了九一八的第一夜。”
艾珈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从这儿差不多已经可以听出传奇的开头了,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。
“后来她把全家护送进关内,自己却被留了下来,和她二哥,就是我的二太舅公一起经历了江桥抗战。”
“……”艾珈一脸懵逼,偷偷掏出手机,百度了一下江桥抗战,当着一个归国华侨的面这么做,她觉得自己真是可以跳湖死一死。
秦慕完全不介意她在做什么,一脸怀念的继续炫耀:“太婆后来就做了战地记者,她走的路长到可以绘制抗战地图,很有名的比如长城抗战,七七事变,太原会战,淞沪会战,徐州会战,武汉会战,重庆大轰炸,工业西迁甚至西南联大,她都经历了。”
艾珈已经反应不过来了,满嘴只剩下汉语拼音字母表:“啊!哦!额!咿!”
“我最佩服的,就是她在抗战胜利后执意要全家移民美国。”
艾珈琢磨了一下,惊服:“果然有远见!”
“虽然冷战还有朝鲜战争时期不是那么好过,但是我太外公那时候是过敏党军官……你懂的。”
“懂懂懂!”
“在美国她和我的两个太舅公还有太外公一起经商,做风投,做资源,后来做科研和网络,几乎百战百胜,从小家里就教我跟着外婆学,但她其实什么都没教我,就带着我四处玩耍,她称之为游历,我觉得她就是爱玩……但我觉得这对我是最重要的一课。”
有钱又能玩,艾珈只能羡慕嫉妒恨了,她童年就是上学上学再上学,旅游最远也就去过东南亚。但同样她也产生了疑惑:“这样讲,你太婆应该是个很见多识广的人,怎么会对我们家……这个红盒子……那么的,额,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”
“你好奇吗?我也好奇啊,她一直念念不忘,老是提起她有个家乡故人,其实以我们家的能力,要找其实很容易,但她却又不肯,又向往又害怕,像个不敢吃糖怕蛀牙的孩子。”
“那怎么现在……”
“这是她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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