蛋,上菜阿姨说这个菜叫香椿菜炒笨鸡蛋。笨鸡蛋?是因为当地的鸡太笨了?谁知道呢,只要好吃就行。
我正吃得不亦可乎,凡子却很少动筷,他似乎吃不惯东北菜,也有可能在想别的事情。菜上齐以后,妖怪突然从他们桌挪到了我们桌。他端着酒杯,脸色微红的告诉我,那帮文物局的人太死板,和他们一起吃饭就像和一堆文物一起吃饭,扫兴。
他说着夹了好几块锅包肉往嘴里塞,老人们的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。
“各位大爷,你们这参加的是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吧!!”妖怪凑到谢冬的爷爷谢小柱边上问。
“我没参加,当时我还小,才八岁,是我哥和他们几个参加了民主联军。”老人指指坐在我们对过的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。
“你们年轻人知道这场战役?”三人中一个叫王富贵的老人露出惊喜的表情说。
“解放战争嘛,科教频道常放,说是当时冻死很多人,仗打得特别艰难。”妖怪回答道。
“可不是,零下三四十度,那下起雪来,能没过我的腰。这得有多冷,当时枪栓都冻得拉不开,手一碰栓就掉一块皮!!”光头的方贺年老人一本正经的说。
“枪都用不了,那你们咋打仗!”妖怪打断老人道。
“当时实在是没法子了,要打仗的时候,就往枪上撒泡尿,趁热解冻了赶紧打!这还得快,不然那天气,慢了的儿都给你冻掉!”方贺年老人指着自己的裤裆。
“这这这那那你们尿得出来吗?”妖怪喝了口酒,问道。
“那能咋办,当时就这点条件,有枪的同志战斗,没枪的同志等有枪的同志牺牲了拿过枪继续战斗,一不留神就去见马克思了!”方贺年老人放下筷子道。
“其实最艰苦的还是二下江南北撤的时候,国民党开小丰满水库放洪水堵咱们,把两里宽的松花江都漫平了!那雾气腾腾的,几里外就能看见。原本的冰块顺江而下,浮在水面上,如果不快点过去,就又给结上了!那水可是冷到骨髓里去啦!”王富贵老人回忆着说。
“那咋办?!”妖怪
“咋办?咱们这些战士,犹豫的时间都没有,一个个望江里跳呗!互相搀扶着,脚底踩的是原来江面上结的冰,身上泡的是水库里的水,那棉服泡得跟灌了铅似的,这时要是滑到了,那可就再也起不来了,得活活淹死在那江里!等好不容易上了岸,风一吹,那泡过水的棉裤立马就冻上了,跟铁桶似的。这会儿千万不能歇,得挪着走,不然这歇息一下,就冻死啦!这场面,像你们这些和平年代长起来的小娃娃根本就想像不了。”
“是是是,我们现在的幸福都得靠你们,来来来,各位英雄,我敬你们!”妖怪变得正经起来,他站起身,举起倒满酒的酒杯,对几位老人说。
那几位老人见妖怪如此敬重,便也严肃起来。坐在我正对面的姚广海老人叹了口气回忆道:“当时,我们死了很多兄弟。那么冷的天,那尸体,就在他们倒下的那一瞬间凝固了,端着枪的、中弹片的、面部痛苦的、惊吓的,都被冻住了。我有时候只要一闭上眼睛,就会看到他们那一张张年轻的脸,一具具尸体,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,雪是白的,血是红的,这血红雪白的画面我到死都忘不了。”
“能找到尸体的那还是死的体面的,有些连尸体都找不到。咱们一下江南时,拼了两天两夜从新一军手里抢下离这儿不远的焦家岭,新一军你们知道吗?这可是国民党手里的王牌军队!”王富贵老人敲敲桌子说。
“知道啊!那个谁,孙立人的那支军队么!”妖怪回答道。
“哼!”王富贵冷哼一声,“当时我们的部队里有这么一句话,吃菜要吃菜白心,打仗要打新一军。就是这支王牌军,也给我们打残了。”他说到这里提高了音量,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,“当时形式一片大好,大家乘胜追击,追着溃退的新一军往这边村子赶,他们有一支小队就躲进了后山,柱子他哥大柱当时是咱们机枪连连长,他带着几个兄弟追着那拨人也进了后山。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雪,咱抬了一夜的兄弟们的尸体。等第二天早上,天上地上山上河里,只要看得到的地方,那都是白的。大柱、黑娃他们再也没回来过,咱们后来上山找啥都没找着。这么几个活人就失踪了。”
“人家牺牲了,怎么着也有个遗体,再不成,找到个遗物留个念想也好,我哥他,啥都没留下。就咱们这后山,这一片儿,我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回了……”谢小柱老人摇着头说道。
老人们开始怀念起那场战争中牺牲的战友们。聊着聊着都陷入了沉默,酒席的气氛变得凝重。凡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席,妖怪拉着我敬了几杯酒。
有一位叫朱孝文的老人,是酒桌上说话最少的人,这时他从自己的衬衫袋袋中掏出几张老照片,看着看着就开始默默抹起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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