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听着那个女人在高音处做作地七歪八扭,听着管乐和弦乐的一锅乱炖,连生气的力气都不再有。
图图有些心虚地转了台,我叹口气说:“她把歌唱坏了,这是你的歌,图图。”
“我们还可以写很多很多的歌。”图图说,“只要我们活着。”
我没好气:“难道你认为我养不活你吗?”
图图斜斜地看着我的眼睛说:“可是你连一把像样的吉它都买不起,不是吗?”
这话实在是伤了我的自尊。我从沙发上站起来,跑到阳台上去抽烟,抽完一支烟后我抽了第二枝烟,当我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,图图出现在阳台后面,她哑着嗓子说:“我要去演出了,你送不送我?”
我转头看她。
自从上次争吵以后“十二夜”已经形同解散,我和图图,已经很久都没有一起接触过音乐了。图图已经小有名气,她很容易找到新场子唱歌,靠卖嗓子挣的钱都是有限,那种场合没有体力精力完全应付不过来。但我不能不让她去唱,这是她的爱好,我没有权利限制她,我对她曾经有过的一次限制已经让我自己后悔不已,如果不是这样,出名的兴许就是图图,那个小眼睛女歌星只能在一旁洗洗睡去。
“不送?是吗。”她昂起头,“没关系,我自己去。”
说完这句话,她就骄傲地走了,我没有担心什么,我知道她会回来,她也知道我不喜欢她去跑场,我不得不承认的是,我跟图图之间,的确是出了些问题,但我想,这只是爱情中一些小小的浪花,我们在一起,总会一天一天地过。结婚,生子,终老,这是我的理想,也未必不是图图的理想。
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。
所以,最后那件事的发生对我而言完全毫无征兆。
那天图图只是去上课。我们习惯性地在门口拥抱告别,她的高跟鞋叮叮咚咚地下楼,我跑去阳台上,等着看她再次经过我的视线。
她并不知道我的这种注视,也从来不为此停留。
可是那天,当她经过楼下路边的第三棵树,忽然回头。
她远远地看见我,好像有些诧异,然后,她高高地举起双手,示意我回去。
她的那个姿势让我觉得眼熟,可直到傍晚我才想起来,这个姿势,我曾见她使用过一次。在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早晨,在那间快餐店的门口,她也曾这样高高地对我举起双手。
这是一个告别的姿势。
那天,图图走了。
然后,她再也没有回来。
她什么也没带走。她的衣服挂在柜子里,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架上,每一双都刷得很干净。浴室里她的洗面奶面霜排得挤挤挨挨,很多都只用了一半。屋子的每一个细节都真切记录着她存在的痕迹,而她只是,不见了。
她的手机就放在枕头下,上面还拴着我送她的粉红色hellokitty手机链。我每天打三次三十次三百次,也只能听到同样的一首彩铃,她最爱的歌《心动》,林晓培冷色调的声音怅然地重复:“啊,如果不能够永远都在一起……”
我曾经以为,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。
在她走后,曾经有一次我重看《心动》这电影。浩君把戒指放在水杯里,对小柔说:“如果接受,就喝掉它。”
小柔的回答是把戒指捞起来戴在手指上。这是一次拒绝。
再高贵,再温柔,也还是拒绝。
也许,离开就是图图的拒绝。对我的拒绝。
刚开始,我不是没想过,她可能出了意外。
她可能因为没带证件被莫名其妙的警察扣留,可能被一个陌生亲戚带离这个城市,也可能被一些。总之以上所有的可能她都来不及通知我,因为,她凑巧没带手机,凑巧而已。
最平庸的可能是她在街的拐角遭遇车祸。
最坏的可能是,那些她曾惹过的流氓又盯上了她,这一次的报复,却不像一次酒吧寻衅那么简单。
是的,我想过所有这些可能。直到我打开她的抽屉,打开她平时装证件和重要票据的小包,发现里面空空如也。那两万块钱也没在,也好,她带走钱,我至少放心些。
我去她的学校找过她。这一次,是直接去的教务处,出示我的身份证工作证,告诉人家她是我一个孤儿学生的唯一亲人,她的手机换了号而我有急事跟她联系——总之我必须找到她。
“名字?”教务处管理名单的老太太从老花眼镜的上方看着我,面目和善。
她的真名叫刘思真。这个名字,她并没有刻意告诉我,是我帮她办理小区出入证的时候,从身份证上看到的。那时候小区保卫科的人询问我们:“关系?”她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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