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惊吓。她回来,你多陪陪她,姐妹俩说说话。”
“是,母亲。”何静舒温顺地应着。
这时,门外传来周妈恭敬的声音:“夫人,老爷那边遣人来问,二小姐可在您这儿?老爷想问问近月的田庄收成如何。”
何太太看向何静舒:“你先去回你父亲的话吧,这边的事就这么定了。”
“女儿告退。”何静舒起身,行礼告退。
小丫鬟掀开厚重的棉帘,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。
何静舒站在廊下,望着庭院里尚未扫尽的积雪,白茫茫一片。周妈上前,将一件厚实的灰鼠斗篷披在她肩上。
“小姐,风大,当心着凉。”周妈和蔼道。
何静舒拢了拢斗篷,脸上在母亲面前维持的温婉笑意已褪去,恢复了平日的沉静,甚至更添了一分凝肃。
-姐夫赵明诚,奉旨办差,调任沽州-
“奉旨办差”……这四个字在她心头盘旋。沽州有什么“差”值得一个京官冒着风险在此时南下?
何静舒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眼神变得锐利而幽深。
“周妈”,她声音平静,“去父亲书房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周妈应道。
何静舒迈开步子,踏着积雪,向父亲的书房走去。藕荷色的身影在银装素裹的庭院中移动,步履依旧沉稳端方,但腰间的环佩撞击声,似乎比来时更清脆、也更急促了几分。
何父的书房在宅邸最幽静的东院。
推开厚重的花梨木门,一股沉郁的墨香与旧书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满壁书架顶天立地,塞满了经史子集、地方志乘。
炭盆暖意氤氲,何观澜半倚在紫檀嵌大理罗汉榻上,身下铺着深青色团鹤纹锦缎坐褥,手持京师快信,鼻梁架玳瑁水晶镜。榻边小几青烟袅袅,沉香屑将烬未烬。
他眉头微锁,指尖无意识敲击大理石靠背。
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放低脚步悄然走近,距离何老几步之遥后停住,和声通报:“老爷,二小姐到了”
何老闻言,放下手中平整的信件,直起身子坐好:“叫小姐进来,你在门口候着”
小厮垂头:“是”
何静舒走进书房后,屏退了下人,檀香袅袅的书房此时只剩下父女二人。
她坐在下首一张紫檀圈椅里,身姿挺拔如修竹,面前的小几上摊开一本厚厚的账簿和一叠待批的帖子。
这是何老的惯例,如今年关将至,田庄铺面均有琐事,他虽放心静舒办事,却也要处处提点着。
“父亲,城东绸缎庄上月流水较前月增了一成二,主要是新到的几匹苏杭软烟罗销路极好。西郊的两处田庄,稻米已入仓,比去年略丰。只是运河上近来关卡盘查多了些,北边运来的皮货耽搁了几天,我已着人打点过,应无大碍。”
何静舒向父亲禀报着近月的田庄收成和几家铺子的盈余,条理清晰,数字精准,声音清泠如玉石相击,不带丝毫拖沓。
随即合上账簿,指尖在帖子上点了点,“这是几家掌柜递上来的节礼单子,请父亲过目。”
何父微微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
这个二女儿,自大女儿静贞三年前出嫁,夫人便将管家之权逐步交予她。
短短时日,她便从那位清冷疏离的闺阁小姐,蜕变成了执掌中馈、手腕利落的当家人。
府中上下,从库房管事到灶下婆子,无不对这位年纪轻轻却洞察秋毫、赏罚分明的二小姐心存敬畏。
他实感欣慰。
一盏龙泉窑青瓷茶瓯里,碧螺春的香气氤氲升腾。
“你管家,为父很是宽心,静贞不日便归家,府内上下,你需多加管教”
何静舒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,这与母亲方才的叮嘱相差不大。
炭盆里银丝炭烧得正旺,发出细微的噼啪声,何老忽而起身,引着何静舒往紫檀书案前看。整洁的书桌上摊开着一张略显陈旧的《大清舆图》,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地图上武昌的位置,那里已被他用朱砂笔圈了又圈。
“武昌事起,不过月余,南方数省竟如雪崩之势,纷纷‘独立’……朝廷的谕旨,怕是连直隶都出不去了。”何父开口,声音低沉。
他抬眼,目光略带锐利地看向女儿,“依你看,这局面,还有几分转圜之机?”
何静舒并未立刻回答,纤长的手指只轻轻划过舆图上长江的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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