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象无形曾国藩

第一章 荐今亮出山 为亡母洗足(4/6)

br>    曾国藩挣脱众人,先爬到父亲曾麟书的脚前,一边磕头一边哭道:“儿子不孝,回来晚了!让爹受苦了!”

    曾国藩又一步一头地爬到母亲的寿材前,双手抱住母亲的灵柩,放声大哭起来,仿佛有万千委屈要向母亲倾诉。

    “宽一,”曾麟书叫着国藩的乳名:“人死不能复生,你走了恁远的路,快些收泪吧。你娘啊,她也知道你的难处。自古道:忠孝不能两全啊!”

    曾麟书嘴上虽这般说,眼里却落下豆大的泪来。

    “哥,”大妹国蕙也哭着说:“你能赶回来给娘发丧,娘在天之灵也就满足了!”

    “娘得的是什么病?”曾国藩终于止住泪水,问国蕙:“为何走得这般急?”

    “急病啊!”曾麟书接口道:“也不知犯了什么邪,和你爷爷一个症状。先说头疼,疼得什么似的,服了两副药也不见效。后来又添了脚麻,麻到路都走不稳。去长沙请陈华佗,去的人还没到长沙,她这里已经不行事了!——挨都没挨就去了!”

    国蕙道:“娘走时虽不能讲话,可两眼只是望定纪泽看。娘是真想看你一眼啊!”

    一句话,又说得曾国藩痛哭了一场。

    众人好说歹说劝住后,曾国藩让国潢打一盆水进来,又让众人把寿天挪开,曾国藩要给母亲亲自净面、洗脚。

    国蕙一听,急得忙拉父亲的衣角。

    曾麟书会意,流着泪对曾国藩道:“宽一呀,你的心事爹知道。可他们几个已经为你娘净过面、洗过脚了。依爹看,就算了吧。你身子骨弱,见了你娘又伤心得什么似的!你这份心哪,爹替你娘领了。”

    一听这话,曾国藩又哇地一声哭将起来。他边哭边道:“娘生我养我一回,活着做儿子的不能守在身边,走了,儿子再不为自己的娘净面、洗脚,您让儿子以后还怎么往人前站哪?”

    曾麟书知道儿子主意已定,只好含着眼泪对国潢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国潢急忙走出去,一会儿,端着盆水拿着布巾走进来。

    曾麟书招呼两名下人过来挪寿天,自己一边口中说道:“宽一他娘,宽一回来看你来了。宽一身子骨打小儿就弱,你可别吓唬孩子。”

    厚重的寿天终于吱呀呀地被挪开了。

    曾国藩强忍着悲痛爬到近前,望着母亲的遗容,口里轻轻地喊了一声:“娘,您如何走得这般急呀!儿子已经得到皇上御准,从江西回来,便到家省亲哪!娘啊,儿子在您生前不能尽孝,只能在您走后,为您净净面洗洗脚了!”

    说完了这些,曾国藩拿过布巾在盆里洗了洗,便开始给母亲净面、洗脚。

    老夫人身着诰命夫人的袍褂,足登云靴,左手握了块白面馍,右手拿了根打狗棍,静静地躺在寿材里,安祥地闭着眼睛,仿佛睡熟了一般。花白的头发已被梳理得整整齐齐,一丝不乱。命妇头饰不知何故,竟没有戴在头上,而是放在枕的旁边。以上种种,全是湖南的入殓风俗。

    曾家的族亲好友都围在寿旁,看四十二岁的当朝二品高官,怎样给故去的母亲净面、洗脚。

    人们欷嘘感叹,无不落泪。大家替老夫人自豪,为天下所有湖南人自豪!

    当晚,在娘的灵前,曾国藩和爹商量,想第二天就给娘看茔地,怕武昌一旦不保,太平军打进长沙来,娘这灵真就不好出了。这倒大出曾麟书的意料。

    依曾麟书的想法,原本是想等儿子回来后,把这丧事好好的办上一办。无论怎么样,曾家毕竟是湖南首户。太匆忙了,不仅跟江家人不好交代,就是湘乡方圆百里,也要被人说闲话。

    曾麟书犹豫了一下,吞吞吐吐道:“宽一呀,爹没你见的世面大,你认为这么急把你娘下葬,合适吗?——我们可不能让你舅他们挑理呀!”

    曾国藩知道爹的顾虑,便道:“按理说,我一到家就忙着把娘下葬,是急了些,可现在和以往不同啊。长毛锋芒正锐,由广西一路杀来。官军闻风而逃,已有巡抚、将军多人战殁沙场。我丁忧之事天下皆知,长毛也必知。母亲如不及时安葬,长毛一旦风闻杀将过来,不仅生人遭难,怕连母亲也要受辱!——爹呀,儿子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呀!儿子何曾不想把娘的丧事,办得轰轰烈烈啊!”

    曾麟书长叹一口气,许久才道:“这该死的长毛啊!”背起手,慢慢地走出去。

    曾国藩见爹临出门时,抬起右手擦了擦眼睛。

    曾国藩冲着娘的灵柩边磕头边道:“娘啊,儿子这么做,也是没有办法呀!您老若在天有灵,就宽恕儿子这一回吧!”

    第二天饭后,曾国藩带上南家三哥和戚亲王荆七,决定在八斗冲和下腰里后山内,这两处地方,给母亲选一块茔地。曾国藩的祖母葬在二十四都木兜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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